伴山而居美食记春来,染出一甑山野味 [复制链接]

春天一到，那阵势绝对是摧枯拉朽的，草长莺飞，姹紫嫣红。和春有关的东西太多太多，让人目不暇接，眼花缭乱。但我的春天，我只和一种花有约，只有每一年妥妥帖帖完成了采摘、晾晒、洗煮，还有就是入肚，我才觉得这个春天，没有白过。

一开春，田野，山边，花就开了。花是不起眼的，小小的细细的碎碎的，开得一小蓬一小蓬。细看也还算可入眼，花瓣洁白，中间花蕊一点鹅黄或是橘红，但就是开不出樱桃李杏那种妩媚与纯洁，因为属灌木，枝条、叶片两面、叶柄和花序均密被灰白色绒毛或短绒毛，看起来脏脏的，一点明丽的感觉都没有。但老天很公平，花不算好看，但给了它香得不能再香的香气，家乡人都是闻到了这特殊的香味，才惊觉，“春天，来了！”这种以香气昭告天下的方式，弥补了这小花朵小小的自尊，“鲥鱼无刺，海棠无香”，谁还没有个缺点呢，是吧？但小花朵最骄傲的应该是：我叫染饭花。

染饭花，书上叫它密蒙花，又叫小锦花、蒙花、鸡骨头花等，也叫皱叶醉鱼草。我倒是喜欢密蒙花这个称号，头次听到，在脑海中形成的是“迷梦花”这三个字，因为每次在春夜，并不曾料到的花开，都是飘飘渺渺传来的香气告知：“我开花了。”而我，都会驻足，闭上眼，享受又一年的春来。“迷梦”，倒也贴切。在老家，花朵只有一个名字，“染饭花”，直接了当，干脆利落。花用来干嘛？染饭呗！

染饭花开，意味着司空见惯的白糯米可以变成黄糯米了，也意味着平淡的日子将会有一丝芬芳伴随，而我们的童年，更可以借着摘花的名义满山疯跑。摘回的花，总会迫不及待染成春天的一甑黄花饭。煮上一锅水，水开了下入花朵，熬煮个十分钟，把花朵滤掉，用煮好的水泡上洁白的糯米，前奏就完成了。泡了一晚上的糯米，把染饭花的精华全部吸收了，颜色变成金黄不说，香味也和糯米的香融合在一起，闻起来，甜甜的，仿佛春天都融化了。最常见的吃法就是饭甑里一蒸，米粒变成晶莹剔透的时候，就可以出锅了。第一口总是要抢着吃的，无数双脏兮兮的小手伸在黄黄的饭上面，不怕烫，管吃饱，那是童年的春天最难忘的记忆。爱吃甜的，撒上一层红糖，一会儿糖就和烫烫的饭融在了一起。香，真香呀！爱吃咸的，那最好的搭配就是小黄牛干巴了。火塘里烤熟了，用木锤锤松了，撕成一丝一丝的，裹着糯米饭，人间美味不过如此。家乡的四季，箬叶永远郁郁葱葱，手巧的女人们将染饭花糯米包成粽子，糯米香、花香、箬叶香，还有中间那绵绵柔柔豆沙香，哪里只是是果腹之物，分明是故乡的香呀！

现在生活的城市，大家都不识染饭花，那我告诉你，当春天花开时，放下手机，放下电脑，邀上至爱亲朋，郊外踏青摘花去。《本草经疏》记载：“密蒙花，观《本经》所主，无非肝虚有热所致，盖肝开窍于目，目得血而能视，肝血虚，则为青盲肤翳，肝热甚，则为赤肿，眵泪赤脉，及小儿豆疮余毒，疳气攻眼。此药甘以补血，寒以除热，肝血足而诸证无不愈矣。”明白了吧！小小花朵的大用处在这呢！有祛风、凉血、润肝、明目的作用，可治目赤肿痛，多泪羞明。除了染饭，密蒙花配枸杞子才是这春天的秘方：密蒙花清肝养血，明目退翳；枸杞子补肝肾而明目。二者合用，清补兼施，有清肝、补肝、明目之功效，像我这种肝血虚热之人，求一双明眸应该不难。（阳虚内寒性质的眼疾就不要饮用密蒙花茶了。切记！）

儿时的染饭花一束一束倒挂在屋檐下，香味慢慢地淡了，花朵也缩成了干干瘪瘪的一团。但只要一遇水，花朵就会展开，将一个春天的记忆都慢慢复苏，一点芬芳，一点忧伤。现在我把花晾晒干了，会选一个美丽的纸盒给它安家。它伴我良辰吉日好时光，我陪它春夏秋冬度日忙。

记住，我叫它染饭花，你可以唤它密蒙花。